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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盤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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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盤算

元霜半是沈吟地扶著貞美人回儲秀宮,偶爾側臉去觀察主子的神色,主子不在翊坤宮說,想必是不好啟口的事,自要等到回宮再問。後頭跟隨的宮人看見主子惶惶的模樣,皆是垂首噤聲,一路默默。

“你們都下去罷。”等到了地方,元霜手一揮,欲把餘下的宮女兒打發出去。那邊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貞美人卻忽然回過神,迅疾地一把抓住元霜的袖子:“等等!”

“主子?”元霜回頭不解。

“你,你去叫太醫來,我不舒服。”貞美人的手指仍有幾分顫抖,隨意點了一個宮女,見她迷茫的樣子,頓時厲聲,“發什麽呆,還不快去!?”

那宮女也跟著顫了:“主子莫惱,奴婢這就去!”

“等等!記住,要江太醫。”她驀地又蹦出一句,叫住那宮女邁出門的步伐。進宮前娘囑咐過,這個江太醫和他們家關系匪淺,用他較為放心。

“是,是。”

此時的貞美人像一只失去方向,只能在江心打轉的小舟,徹底亂了分寸。她從翊坤宮門口起,至方才那一番指示囑咐,都不曾把左側掩住的袖口放下。那些宮人早被元霜用各種法子治服帖了,見主子舉止奇怪,到底不敢多言。

元霜則不然,她見那群宮女退下後帶上了門,便先給主子斟了盞茶,因主子面色蒼白,她平日清冷的語調也刻意地稍稍放軟了些:“小姐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

聽到這舊日的稱呼,仿佛想起未進宮時在當小姐時的舒心暢快,張揚肆意,比之薛貴妃如今在宮裏的日子也是不差的。她不知怎麽就有些後悔。這個吃人的地方,她以為自己可以活的很好,陰謀算計,不外如是。卻原來還有人是不吃這一套的。

她終於將遮掩的袖子放下,驚慌地雙眸抑制不住淚如泉湧,似是重新想起被劃花臉的一幕,懼怕地顫聲喚:“元霜……”元霜,我該怎麽辦?

元霜嘶了一聲,呼吸一滯:“是貴妃?”那一條痕跡劃在鬢邊不十分明顯,此刻血也已經凝固住了,但對於女子來說,這就是毀容。毀容,一個妃嬪被毀去賴以生存的容貌,還談何在後宮之中謀劃出一席之地?即使依仗家世不會被發配去冷宮,即使皇上對貴妃嚴懲,但是小姐……又能討得什麽好兒!?

貴妃這一回,竟是毫不留情!或者說……她完全沒將熊家的地位和她自己的名聲,放在心裏。

這樣一個人。

“是貴妃……用護甲劃的……”她聲音裏更多的是迷茫和懼怕,仇恨卻似乎被壓到最底,不敢顯露。

元霜想著那場景,呼吸一亂,雖見傷痕可怖,卻不敢胡亂用藥,恐怕不能對癥反留下疤痕,誰知道貴妃會不會留了一手,在護甲上用藥。

“這事暫且不能傳出去。”她凝神下了決定。幸而主子剛剛說了要請江太醫來,這樣若要改口隱瞞,也比其他太醫要方便些。

至少讓太醫來看,如果能醫好不留下疤痕,尚有一線生機。但就此傳出去,縱然主子是受害者,宮裏的人怕也要唯恐避之不及。

貞美人見元霜拿了主意,不過胡亂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此刻,她的心就像被放在火爐上煎熬,焦急地盼著太醫早點到來。而其它的,她相信元霜會安排好的。

元霜見她深思不屬的惶急焦躁的樣子,嘆了口氣:“當時在翊坤宮,主子怎麽不說。”實則這事,當場鬧出來,與現在發現後再傳出去是全然不同的。

更何況在翊坤宮就請太醫,時間也更緊湊一些。主子怎麽就糊塗了。

貞美人指尖握緊,眼中恨意翻騰,卻不知是針對自己還是貴妃的,半晌才道:“皇上會去……”

元霜一怔。

“她說皇上馬上就要到了,我、我怎麽能用這副鬼樣子見皇上!”她唇線抿的死死的,眼淚如串珠一般地掛下來。女為悅己者容,哪裏受傷都可以討憐賣乖,但是只有臉——會讓人憐惜的同時,厭惡。

江太醫很快就來了,讓貞美人很松一口氣的是,太醫說傷口不深,調理得當並不會留疤。

她捧著暖茶輕啜,心中突然升起天無絕人之路的心情,女子愛美,容貌能夠保住,於今日的她而言是最大的幸事。至於貴妃……她實在是心有餘悸,暫時不欲與她再次交鋒。

但她在這邊意圖隱瞞此事,另一邊皇後的謀劃,卻註定不會讓她如願。

長春宮。

皇後揮手讓後面的一雙宮女停止扇風,有些狐疑的坐正身子,問金嬤嬤道:“消息果真?”雖然她猜到馬球一事是貞美人布的局,但她萬萬猜不到貴妃會如此行事。當然,貴妃的手段向來偏粗暴直接。鮮有用計用策的時候。

“老奴讓人確認過了,貞美人回宮的時候雖然專撿偏路,還是有咱們的人看到她用袖子遮著臉,顯然是被劃傷了不想讓人看見。”金嬤嬤笑回道。

“娘娘,這可是個好機會。”

往常大多是她們栽贓汙蔑,貴妃才能借著聖上維護一力追查,把自己撇的幹幹凈凈地。但這一次,這把柄可是實實在在的落到了她們手裏,就算傳揚出去,也不是謠言,而是事實。

不怕人查,就怕人不查!

皇後輕輕倚回了引枕上,眉頭一蹙卻不如金嬤嬤樂觀:“貴妃向來有分寸,就算行事肆意也多是言語行事上給人沒臉兒,或者是捏住了人家的短處,再狠狠懲治一番。這回行事過激……”讓她心裏覺得不很踏實。

“人誰沒個失態的時候,”金嬤嬤不以為然地道,“您想,貴妃也不是個笨蛋,她這樣對貞美人,可見是知道了貞美人在私底下裝神弄鬼。她又一向心高氣傲,不忿把仇人當恩人對待,貞美人還上趕著激她,一亂分寸,能不下死手嘛!”

皇後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,主要是後宮之中,唯有薛貴妃做過這樣的事。行為模式沒的參考,皇後方覺得不對勁。但仔細想來,薛氏本就是這樣的性格,往常不越線,是因為沒人像貞美人一樣無恥地挾“恩”圖報罷了。

“只怕貴妃如今已經後悔了,想著怎麽補救呢?”金嬤嬤又間接地提醒主子,時間緊迫。

要是貴妃不想鬧大,放□段去儲秀宮賠個禮道個歉,再說一句這事兒只是失手誤傷,再承諾些實的,那這文章也就做不下去了。

“嬤嬤說的是,”皇後沈吟了片刻,仍是覺得這個機會不應錯過,方道,“嬤嬤吩咐下去,勢必將這事散布出去,可千萬別被人胡亂遮掩過去。”

“哎,老奴遵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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翊坤宮。

夏日外頭暑熱重,碧桃用過午膳,哄了小承景睡覺,便扶著腰在殿裏走動消食。

午間有宮女留值待吩咐的,也有輪班歇覺去的,殿裏倒也涼爽安靜。外頭是壓了錫韻的寂寂蟬鳴,碧桃沒叫人用桿子拈走,在她聽來,這樣更俱分夏天的氣息。她雖不耐熱,卻著實是喜歡夏季的。

技能點數在燈會之後就沒有漲過,打怪升級,最後關頭漲的慢是正常的,但她想起小小當時突然出現說的那一番話,又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的結束。

不過這樣也好,如今她倒想多留一段時日,給寶寶們做更多的安排……

還有壽王那邊,馬球比賽一時,她偶然在皇後發頂上看見了一支玉玲瓏榴簪,那簪子極為熟悉,仿若當時燈會時在小公主頭上看到過。不過小公主向來銀飾眾多,她一時也不能肯定,便讓人支了訊息給壽王,讓他自行定奪。

他難得托自己一件事兒,眼下裏倒也只現了這點眉目。

“娘娘。”蕓縷入殿兒見主子還未睡,正由奉紫扶著行步消食,便忙緊上兩步,將手裏的紙條兒遞過去,“請過目。”這回遞消息的來源奇特,竟是從承乾宮那兒來的。承乾宮裏……

碧桃頓了腳步,展紙一掃,不過寥寥幾行字,心裏有了計較。因她沒想瞞著蕓縷二人,便頷首道:“你們也看看。”

蕓縷看過後眼神略微凝重起來,擡眸問:“奴婢敢問主子……”

碧桃揚手一止,笑道:“本宮知道你要問什麽。說起來,上回劃花貞美人的事,你們也以為本宮是心血來潮,可是?”

“確實有些。”蕓縷實話實說道。以往位卑的時候,主子行事多有成算,一行一止自有用途妙處,但自打成為貴妃之後,便多懶於陰謀算計,以高調行事震攝他人。這回明眼人看後都覺得貴妃娘娘損人不利己,按常規是不會這麽做的,但深究起來卻又合乎她的性格。

她私心覺得主子應當不會毫無理由,但也不得不說主子一直以來的行事幹擾了她。

“本宮就是想圖個痛快。”碧桃挑唇。

“娘娘。”蕓縷沒轍地喚了一聲。主子這麽說,反倒讓她深想,覺得理由應當還有深意了。

“若不讓本宮心裏舒坦了,怎麽能安心養胎呢。”她唇角的笑意一軟,撫著小腹道,“不過,除了這個,本宮覺得自己的娘家也安生太久了。”

蕓縷驚怔了一下,仔細深究,好似有些明白過來。

“建安侯府——”碧桃下巴一揚,“有皇上在,他們還不敢跟本宮鬧。”但是暗地裏給薛家下絆子就難免了。

經曹選侍一事,薛家也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了。不過她總歸姓薛,哪兒能自己出手呢。

“當然,還少不了皇後。”

於宮裏的事,蕓縷反應極快:“娘娘是故意授人以柄?”在誣陷娘娘偷買禁藥不成,而將吳婕妤推出去做擋箭牌之後,皇後就謹慎了許多。

但是,主子算計皇後,難不成是想……取而代之?

蕓縷被腦中驟然劃過的想法驚了一跳,忙抹去了這個念頭。雖然她覺得依主子所得的寵愛不是不可能,但這想法畢竟……她縱然大膽,也從未大膽到這個份上。

“嗯。”碧桃點頭,“本宮可等不到她從龜殼裏伸出腦袋的時候。”

“娘娘?”

“本宮可以不當,但是李氏——”也休想在這個位置上做的穩當。

否則等她一走,遭殃的就是她的承景和寶寶。最好是能有法子,讓她身居後位,卻沒有實權。她再捧麗修容到高位,麗修容被皇後下了藥註定無子,後半輩子想要依靠,就會想方設法扶持承景。

至於賢妃、二皇子……她揉了揉額角,這些事,急不來。

蕓縷和奉紫還在默默消化主子所說的意思,尤其是奉紫,這些話中的深意讓她若有所思。

“奉紫,將尚衣局改松了的那件舞衣準備好了,本宮改日要用。”碧桃見她二人想的差不多了,方出聲道。話題卻轉的莫名。

“娘娘,您現在正懷胎呢,就是技癢,為了小主子也不能亂動呀!”奉紫眼角一跳,無奈地勸道。

碧桃笑睇她一眼,道:“本宮心裏有數,我只是覺得這一胎是個女兒,想去桃夭館裏走一走——”

“提前做做胎教罷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-v-貞不會這麽容易就調理得當的……咳……

至於皇上和熊他們什麽態度……下章再說→ →視角不對頭,安不進去……其實是女人的糾結還不夠寫呢|||

這兩天略倒黴,急性腸胃炎、咽喉炎還有大姨媽疼|||接二連三地來了。

有在評論裏借樓請假,不過有的妹紙估計不看,所以窩在這裏說一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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